他随手丢给她的首饰、她偷偷收藏的他用过的打火机、她为他折的 999 颗星星……
一件一件，全部丢进垃圾桶。
直到她从抽屉最深处翻出一个牛皮纸袋。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到它了，可再次打开，她的手指还是在发抖。
是情书。
靳延写给她的情书。
今天你又给我送早餐了，但你不知道我其实五点就醒了，就为了在窗边看你蹑手蹑脚放饭盒的样子。
你情书上的字很丑，不过我已经收藏起来了，等我们结婚五十周年再笑话你。
你今天穿的红裙子很好看，但我不想让别人看见。
这是你追我的第三年，我差点没忍住想答应你。可我又想，再等等，再享受一下被你追的感觉。
一字一句，生生扎得她心脏生疼。
如果不是前几天她无意翻到这些情书，她不会相信，这些年对她如此冷漠的靳延，竟然也是喜欢她的！
第一次见到靳延，是在大学开学典礼上。
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他，清冷矜贵得像天上的月亮。
只那一眼，她就陷了进去。
追靳延的人很多，但苏棠月是最执着的一个。
她给他送早餐，即使他从来不吃；她记下他所有的课表，假装偶遇；她甚至在他打球受伤时，翻墙出校去买药，结果摔断了手腕。
四年，1460 天，她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才终于摘到了这轮月亮。
哪怕在一起后，他对她依旧冷淡，从不回应半分，甚至两人连结婚都是她主动求的，她也甘之如饴。
可是，婚后三年，他便跟她提了九十九次离婚。
第一次是因为她做的菜太咸，他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第二次是因为她穿了他不喜欢的裙子；
……
第九十八次是因为他规定她一天只能发十条消息，而她不小心多发了一条“晚安”。
每一次，她都会卑微地求他不要离婚。
第九十九次，她跪在书房一整夜，他才勉强同意撤销申请。
而那晚，她无意中发现了锁在保险柜里的牛皮纸袋——
里面全是靳延写给她的情书，从她追他的第一年就开始写。
原来他早就喜欢她。
原来他一次次提离婚，不过是想看她哭着求他不要离开的样子。
他享受她的爱，却把她的真心当成取乐的玩具。
第二天，靳延又提了第一百次离婚。
理由是她在他车上吃了块饼干，掉了渣。
苏棠月看着眼前这个她爱了七年的男人，突然觉得很陌生。
这一次，她不想再陪他玩这个游戏了。
所以，这一次，她不会如他所愿，再去卑微祈求。
他们之间，彻底结束了！
她用力擦干眼泪，继续收拾着行李。
可收拾到一半，却发现母亲的遗物不见了。
那是一条很旧的银项链，是妈妈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苏棠月翻遍了整个衣帽间，连床底都找过了，可那条银项链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坐在地板上，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角，书房除了她，只有靳延进来过。
想到刚才在民政局门口听到的聚会地点，她咬了咬唇，拿起外套出了门。
会所包厢门口，隔着厚重的门板，里面的笑声已经清晰可闻。
“我赌五天！苏棠月肯定撑不过五天就得来求阿延复婚！”
“五天太长了，谁不知道苏棠月没有阿延不能活，我赌三天。”
“我赌一天！上次她不是当天晚上就跪着求阿延别离婚吗？”
“阿延，你赌多少天？”
包厢里安静了一瞬，靳延坐在正中央，修长的手指捏着威士忌酒杯，眼神晦暗不明。
就在他要开口时，苏棠月豁然推开门，一字一句道：
“我赌一辈子！”
苏棠月刚说完“我赌一辈子”，一道柔美的声音盖过了她。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沈青瑶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笑着挽住靳延的手臂，亲昵地靠在他肩上。
苏棠月看着两人亲密的姿态，颤抖的闭上了眼。
沈青瑶是靳延的青梅竹马，从他们谈恋爱到结婚，她总是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
而靳延也从不驱赶她，甚至默许她一次次越界。
曾经，苏棠月不是没怀疑过靳延对沈青瑶的感情。
可直到她看到那些情书才知道——
沈青瑶不过是他用来刺激她吃醋的工具。
他享受她为爱嫉妒的样子。
靳延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苏棠月，眉头微皱：“你来干什么？”
苏棠月攥紧了手中的包带，这才知道他刚才根本没听见她的话。
“我放在家里的项链不见了，”她直视着他，“来问问你有没有看到。”
靳延明显怔了一下，随即眼神暗了暗：“就为这个？”
“不然呢？”苏棠月反问，“你以为我来干什么？”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苏棠月太熟悉这个表情了——
每次她没按照他预想的剧本走时，他就会露出这种不悦的神情。
“你说的是那条银项链吧？”沈青瑶突然插话，“上次我提了一句喜欢，阿延就送我了。”
她歪着头，一脸无辜，“但我回去后不小心弄丢了……”
苏棠月脑袋“嗡”地一声，血液直冲头顶：“你凭什么把我的东西送人？”
“一条项链而已，”靳延冷冷打断她，“何必发这么大脾气？改天赔你十条。”
“那是我妈的遗物！”苏棠月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发抖。
包厢里瞬间安静。
靳延明显愣住了，但很快又恢复那副冷漠的样子：“现在已经丢了，你想让我怎么样？别大惊小怪的。”
苏棠月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她都说了是妈妈的遗物，他还是觉得她在无理取闹。
靳延，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吗？
知道再也要不回项链后，苏棠月转身就走，再多待一秒她都怕自己会崩溃。
身后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靳延起身：“差不多了，走吧。”
他跟了上来。
走出会所时，夜风刮得苏棠月脸颊生疼。
她低着头快步往前走，不想让他们看到她泛红的眼眶。
突然，头顶传来“嘎吱”一声异响。
苏棠月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身后有人尖叫：“小心！”
苏棠月抬头，看见巨大的广告牌正朝他们砸下来。
电光火石间，靳延一个箭步冲向苏棠月。
可在对上她的眼神后，他便在最后一秒硬生生转了方向，把沈青瑶护在了身下。
“砰！”
剧痛袭来的一瞬间，苏棠月只觉可悲。
就为了不暴露他喜欢她，他竟然连她的命，都可以无视吗？
再醒来时，入眼是惨白的天花板。
苏棠月艰难地转动脖子，病房里空无一人。
“你醒啦？”护士推门进来换药，“你都昏迷两天了，好在只是轻微脑震荡。”
“谁送我来的？”苏棠月嗓子干得冒烟。
“你丈夫啊，”护士一边调整输液速度一边说，“当时你浑身是血，他急得不行，险些把整个医院掀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医生说你马上就会醒来后，他又急匆匆走了，说是还有急事，真是奇怪。”
苏棠月闭上眼，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一点也不奇怪。
毕竟，他不会在她面前暴露一丁点，他对她的真实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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